昨日在大运河博物馆齐白石诞辰160周年特展上，见到老舍先生给白石老人的命题求画信函：

“敬恳老人赐绘二尺小幅四事…情调冷隽。

(一)苍苔被阶寒雀啄，渔洋山人句。（以苔石作阶，二三寒雀啄轻。)

(二)蛙声十里出山泉，查初白句。(蝌斗四五，随水摇曳；无蛙而蛙声可想矣。)

(三)凄迷灯火更宜秋，赵秋谷句。(一灯斜吹，上飘一黄叶，有秋意矣。)

(四)还须种竹高拂云，施愚山句。(新竹数竿，瘦石一拳。)

附奉人民劵卅万元，老人幸勿斥寒酸也! 老舍拜”

就着老舍先生的这段文字，说说相关故事和看法。

老舍与齐白石都是用作品说话的名副其实的人民艺术家，二人的交往算是文学与艺术的一段佳话。老舍选出冷逸清幽的四句古诗，并在每句诗后用红字写出自己的构思，从而看出老舍喜欢文人清欢的审美偏好。老舍的愿望是四句诗配四幅画，并根据白石润格，寄去了“人民券卅万元”(相当于30元)。白石老人虽参考了老舍的构思，但改四幅“二尺小幅”为两幅“四尺立轴”，从平尺数来看，4x2=2x4，刚好八尺。白石老人很高明。既对得起朋友的润格，也保持了自己的独立，而不是被动听命。2010年这封信在北京画院被发现，从而了解到齐翁名作《蛙声十里出山泉》的背后故事，也见证了两位人民艺术家的合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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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白石对不同索画者是有充分智慧应对的，他有明镜头脑和干脆性格，而且更敢离经叛道，直接入诗拒绝。例如对一索画者如是说：“去年相见因求画，今日相求又画鱼。致意故人李居士，题诗便是绝交书。”白石性格彰显无遗。“书”读“shv”，与“鱼”押古韵，听一下京剧读音就记住了。白石诗的用字用韵是经得起推敲的，他是有名师指导过的自身天赋又极高的作诗高手。

白石擅长题句，让画面的未尽之意通过题句来点睛。例如寻常的小狗题材，齐翁题上“守门不易”，一下子感觉意味深长…再如题款拟人的《猴子抱桃》句：“既偷走又回望，必有畏惧。倘是人血所生，必有道义廉耻…”从猴子到文字，拟人彻底。

再如九旬白石赠张仃先生的《樱桃》句：“若教点上佳人口，言事言情总断魂。”联翩浮想，巧妙出奇，堪称大解风情的大师。白石老人自信说“好句多从天分来”，不无道理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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